看郭氏說什麽也不認，杜若蘭的手指向郭氏的貼身丫環霞兒和雲兒：“當時二嬸找我時，霞兒和雲兒也在的，還有草兒和葉兒！”

草兒和葉兒是杜若蘭的貼身丫環，聽大小姐點了她們的名，匆忙跪下來回話：“當時二夫人要單獨和大小姐說話，我們不敢攔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麽！”大小姐幹出這種事，她們當丫環的註定逃不了懲罰，就不知道夫人會不會念在她們不知情而從寬發落了。

霞兒和雲兒互看一眼，也沖杜如津跪下來：“當時我們也沒聽到夫人和蘭小姐說什麽…”

但至少證明，那個時間郭氏的確找杜若蘭去了。

這點連郭氏本人也不能否認，她忙解釋：“我找她只是問問香丫頭為什麽會被皇後娘娘召見，問完了我就走了，可沒給她出害人的主意啊！”

“那蘭兒小小年紀，怎麽能想到這樣的害人法子？”問話的是杜如海，潛意識裏他不想承認自己教女無方，更不願意相信一個女兒會真狠心害另一個。

“她有親娘啊！”郭氏叫著手指周姨娘，“她會聽我一個嬸娘的！？”

“不是這賤人，我聽到她們在說話，這賤人聽到蘭兒害人也是吃驚的，她還出主意讓蘭兒不承認，但這倒證明害人的主意不是她出的。”杜如海是氣周姨娘出了這事還想賴，而且一點也不關心杜若香的安危，但他最不能放過的，還是挑撥他女兒手足相殘的！

“這…”郭氏想不到周姨娘一下子就沒了嫌疑，“那她是自己想出來的，我只是她一個嬸娘，我讓她害人她就害人她就害人。她傻啊？”

這話也有點道理，杜如津看向杜若蘭：“蘭丫頭，這種事真不能賴人的，你嬸娘到底有沒有做過，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。”他潛意識裏還是不願意相信，這禍會是自家人闖的。

何氏在旁聽著，身子一直在抖。如果不是冬雪和夏荷扶住了，她可能就支持不了了，她的女兒還在宮裏面不知道怎樣了，這些害她女兒的人卻一個個毫無羞愧的在推卸責任，她的女兒真要有什麽，她就不活了，當然也不會讓這些人活著！

扶住了冬雪。何氏才顫抖的開口：“蘭兒，這事是不是真是你一時糊塗，你嬸娘雖然平常總找你說話，但這種話她還是不會亂說的吧？”

想不到何氏居然會向著她說話，郭氏也來不及多想，忙點頭：“就是，我怎麽會說這樣的話來。”

“嬸娘說的還少嗎？你說你是庶女，知道庶女的苦，說母親對我和菲兒肯定不如對三妹妹好，我說我不信。我說嬸娘你看我的新衣。這不和三妹妹的一模一樣？結果嬸娘說那只是表面，你怎麽不細想一下。為什麽周姨娘和張姨娘只生了兩個丫頭，兒子都是從大夫人肚子裏爬出來的？這話是我七歲那年過年時你說的，當時霞兒和雲兒都在場聽到了！”杜若蘭這回可有人證。

郭氏張嘴想分辯，她當時話裏只是含酸何氏生了兩個讓親戚都誇獎的兒子，而姨娘們只有女兒，可杜若蘭重覆她的話，意思卻怎麽好像不對了！？

杜若蘭還沒有放過她：“二嬸你還說。我奶奶也是很有本事的，所以二叔的親娘才早早沒了，你讓我小心周姨娘也…”

“住口！”呵止的人是杜如津，他呵的是杜若蘭，手指的是郭氏，“你居然能說這樣的話！？”

“老爺！”何氏沖杜如海跪下來，“求老爺一定要好好查查這事，妾身的清譽還不要緊，但可憐婆婆為杜家辛苦了一輩子，現在卻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。”

“夫人快起來，”杜如海忙去扶她，“我為人子，為人夫更不能看著母親和妻子平白受辱，二弟，這樣的惡婦我們杜家可不敢留她的！”

杜如津點頭：“大哥所言有理，這樣不敬長輩的女子，我杜如津也無福消受！”

這就是要休妻了。

郭氏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，先是被丈夫打，再要被丈夫休，“我…我沒說過…”造何氏的謠還是小事，但她知道這說婆婆的壞話後果多嚴重。

“當時你說的時候，霞兒她們都在場，你說這庶子要是沒了親娘，不知道日子有多慘，蘭兒你看你二叔就是…”杜若蘭這回還有人證的。

“大小姐說的可是真的？二夫人可是真說過？”杜如津又打斷杜若蘭的話，問霞兒和雲兒。

霞兒和雲兒這回也跪地上了，她們頭也不敢擡，一聲也不敢吭。但這也證明杜若蘭說的是真的，不然她們完全可以指出大小姐在說謊。

“我…我只是…我說的不是這意思…我只是…”郭氏越急越分辯不清，本來和丈夫吵架的潑辣勁兒一點也找不到了。

杜如津直直朝杜如海跪下來：“請族長開祠堂請長老來，我要休妻。”這個女人真不能做妻子了。

“不！你不能因為別人幾句話就休了我，你想想我們的安兒，他將來是要當大官的，你這樣會害了我們兒子的前程！”郭氏被攔著到不了杜如津身邊，她只能大喊，而兒子的前程向來是她夫妻吵架常用的擋箭牌，並且萬試萬靈。

可惜這理由她說的次數實在太多了，杜如津聽得也膩了：“我為了安兒的前程也得休了你，這樣詆毀丈夫嫡母和大嫂清譽的女子，我杜如津不敢留下做妻子，怡兒和安兒有這樣的母親，將來也沒有前程可言。”

杜如津真是下決心了，他也不得不下這樣的決心，郭氏不光是說他大嫂的壞話，還詆毀他嫡母的名譽，身為庶子地位本來就尷尬，他要是讓族裏再誤會是他教唆妻子中傷嫡母的，那他也沒法在家族裏生存了。

當然最重要的，杜如津的生母的死，千真萬確和他嫡母衛氏沒關系。

杜如津的生母蕭姨娘，原來是別人家的丫環，杜老太爺去那家做客，酒後無意中撞到了人家，為了名節才收了的。

蕭姨娘長得也不是什麽美人，杜老太爺敬重嫡妻衛氏，偏寵的是杜如津三弟的生母陶姨娘，陶姨娘長的才真正是千嬌百媚的。

衛氏連陶姨娘都能容下，她害不得寵的蕭姨娘幹什麽？何況蕭姨娘過世時，杜如津已經十二歲了，生母是病死的還是被人害死的，他分辯得出來。

再者，杜老太爺看重長子，疼愛幼子，只有他這排第二的不上不下，如果不是嫡母憐他幼小無依養在膝下，他未必能有現在的好日子。

所以杜如津對嫡母不但無恨還有感激，他時常對郭氏說起的都是嫡母的好話，只是郭氏不屑聽還說他傻，夫妻倆為這也吵過，所以現在他聽杜若蘭重覆郭氏的話，一聽“你二叔…”他就實在不好意思讓別人再聽到。

當然，他也相信杜若蘭說的是真的。

但郭氏可不服啊：“你不能無故休妻啊！就憑這丫頭幾句話你們就認定了我，咱們上官府去，我不信沒講理的地方！”

杜如津指向地上跪的霞兒和雲兒：“連你的丫環都承認了，你還想賴？你還好意思見官，不順父母，口舌，這樣的罪名你敢見官嗎？”

“你要以這樣的理由休我？”郭氏這回也抖得站不穩了，七出犯一條她回娘家都沒活路了，丈夫居然給她加兩條！？

“我哪條冤了你？”杜如津是理直氣壯，何況他明白大哥為什麽不開口，那就是要看他這個二弟如何表明立場。

“就因為外人幾句話？！我不服！”郭氏惡狠狠的瞪向杜若蘭，“我是欠了你什麽，你害你的妹妹，為什麽要扯上我？！”

“二嬸，這些話都是你說的啊！”杜若蘭就迎著她的目光，絲毫不懼。

“我撕了你！”郭氏往前撲，她是明白了，她今天會這樣，會是這丫頭害的。

“綁了她！”杜如海開口了，他的女兒就算做錯事，也不由別人教訓。

何氏的眼睛閃了閃，剛想再說點什麽，杜長寧的書僮杜忠就跑進了花園：“老爺！夫人！三小姐沒事！沒事！”

“香兒怎麽樣了！？”杜如海和何氏同時回頭問道。

“二少爺接到了三小姐，三小姐平安無事，二少爺說讓家裏準備好，是楓嬤嬤送三小姐回來的。”杜忠是叫了輛馬車回來報信的，從門口到花園距離不長，他口齒清楚沒上氣不接下氣。

“謝天謝地！”何氏放松下來身子就是一晃，還好身邊的丫環扶住了她。

“我去門口迎著！”杜長平終於找到事做，向外面奔去。

“那這裏？！”杜如津看著郭氏。

“香丫頭回來了，當時是沒事了。”郭氏也是喜出望外，她習慣性的瞪丈夫一眼，就要掙脫丫環婆子的控制。

“郭氏你忘了，二叔休你的原因是你不順父母和口舌，而不是你為長輩的不慈。”何氏可是精神了不少，“不過我們現在要接待宮裏的人，還沒時間細說，先把人都帶下去，可別驚著宮裏的人。老爺，二叔，你們看這樣行嗎？”她沒忘了征求在場男人們的意見，只是她指帶下去的，不只包括了郭氏，還有周姨娘和杜若蘭。

而杜如海和杜如津都顧不得細想就點頭同意，尤其是杜如津，這男人連妻子都管不了的丟臉事，怎麽能讓宮裏人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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